{神話‧文學}席捲南亞諸國的印度神話─攪動乳海/乳海翻騰(下)－印‧記之舞瘋捉影

上篇說的是 <Samudra Manthan> ─ 「攪動乳海」的起源，以及天神與阿修羅攪動乳海的準備與過程。下篇則要進入乳海底下是否真的有珍寶？究竟珍寶又是哪些呢？我們繼續往下看。

※圖片來源：英文維基百科

千年的時間過去，就算天神和阿修羅的壽命比人類長，但不停進行攪動乳海這個工作，也是會耗盡體力的。

在大概兩方陣營幾近衰竭之際，乳海中的珍寶(Ratnas)終於一一出現：(*多半說法是有13樣珍寶，也有以14樣論的，這邊筆者以最常被採納的13樣來陳述。)

I.不知是否是乳海的大自然力量給天神以及阿修羅的最後考驗，第一個從乳海中升起的珍寶，是致命的毒液哈拉哈勒(Halahal)*註4。此種毒液產生的氣體不只會讓生物─甚至天神和阿修羅─窒息而死，若流落一滴，可能足以摧毀所有宇宙。於是天神們向唯一能解決這個毒液的濕婆神求助。結果，濕婆神一出現也沒跟天神討論解決之道，直接就將毒液哈拉哈勒吞下去了！幸好他的伴侶雪山女神(Parvati)見情況不妙，立馬出手將毒液鎖在濕婆神的喉嚨，要不然濕婆神可能會遭受更大的痛苦。也因為濕婆神將毒液鎖在喉嚨，呈現藍青色的狀態，自此他也被稱為"青喉者"(Neelakantha)*註5。

II.可能是濕婆神吞下毒液哈拉哈勒的行徑通過了測驗？從乳海中升起象徵豐盛與財富的吉祥天女(Lakshmi)，或許她也代表了海洋資源的豐富，最後她選擇了天神至高主毗濕奴做她的伴侶。

III.再來是一群美麗、善於歌舞的飛天(Apsaras)*註6從乳海中出現，她們選擇了天神們做自己的伴侶。

IV.伐樓尼(Varuni)*註7，是水之女神，她的個性狂烈不定如暴風雨般，選擇海神伐樓那(Varuna)作為伴侶。

V.七頭神馬之王烏切許拉瓦斯(Ucchaishravas)，歸於天神之王因陀羅。

VI.白色聖牛卡瑪德努(Kamadheru)，她可以滿足所有願望，她豐沛的奶水可以肥沃每一片土地，也被稱為大地女神。歸於毗濕奴。

VII.美到蠱惑人心的珠寶考斯圖博(Kaustubh)，引發天神和阿修羅的貪婪之心，爭著要佔為己有。最後由毗濕奴取得。*註8

VIII.帕里佳(Parijat)，一顆有著神奇治療能力，散發香味的天樹，植入因陀羅的花園。*註9

IX.天弓煞浪迦(Sharanga)，擁有強大的攻擊力，歸於阿修羅。

X.天之寶樹卡爾帕佛利克夏(Kalpavriksha)*註10，它給予追隨者恩惠，滿足追隨者所有願望。有一說是因陀羅將此寶樹植入花園內。

XI.彎月(Chandra)*註11，被濕婆神取來裝飾在他的額前。

XII&XIII.最後同時出現的就是神界的醫者(Vaidya)─唐望塔利(Dhanvantari)與他手中持著那個壺中的不死甘露(Amrita)*註12。

千年的乳海翻騰至此告一段落，最重要的不死甘露已經出現，還附加了其他的珍寶。或許是前面出現的珍寶分配不均，也可能是持有不死甘露的神界醫者唐望塔利出現的位置離阿修羅較近(*這是最為普遍的說法)，所以兩者就被阿修羅們先帶走了。天神們期盼回到不朽的永生已經超過千年，不是那些珍寶可以取代的(*可是他們還是拿了，而且不少。)。此時，天神們想起毗濕奴對他們的承諾：他會想辦法讓天神取得所有的不死甘露，不需要跟阿修羅共享。

於是，毗濕奴再度回應天神們的呼求，他變身為摩希尼(Mohini)*註13，美得能蠱惑所有宇宙男性的心。摩希尼進入阿修羅在宮殿舉辦的慶祝活動，阿修羅個個被她迷得找不到北，在她的幻術(maya)之下，阿修羅們都以為自己喝下了不死甘露。其實，只有天神們才是喝到真正不死甘露的一群。卻有一個阿修羅羅睺(RahuKetu)看破了她的幻術，變身成天神要取得不死甘露喝下。結果被太陽神蘇利耶(Surya)和月神錢德拉(Chandra)識破，最後被恢復成真身毗濕奴的法輪(chakra)砍斷脖子；但因為羅睺已經喝下一口不死甘露，所以他的頭仍舊是永生的，所以不甘願的羅睺開始追著太陽神蘇利耶和月神錢德拉跑，也就是後世日蝕和月蝕的由來。

回到故事本身，因為天神們都已經喝下了不死甘露，阿修羅在千年的攪動乳海後受到相當大的損傷，因此天神再度取回宇宙的主導地位。 (*削弱阿修羅勢力的計畫完全成功)

以上就是「乳海翻騰」(Samudra Manthan)這個神話故事的全盤簡略描述。想順道補充說明：為什麼「乳海」叫作「乳海」呢？這有不只一種解釋：

有一種是天上的七大海洋，和地上的鹹水不同，是甘甜且神奇的牛乳海洋，甚至還有優格海洋等等，而這些統稱為「乳海」；

再來也有人認為因為海洋被攪動了千年，那翻騰的樣子像牛乳一般，所以有「乳海」一稱。

還有不少有趣的推測，有興趣的朋友可以找來看看～

PS.這篇「乳海翻騰」(Samudra Manthan)的能夠完成，要感謝兩位朋友釐清我在看資料時的疑問與邏輯上的困擾：

一位是印度友人Rajat，另一位則是方筱茜老師。

他們兩位組成一個走唱團，專門推廣印度民謠，並加入台灣傳統樂器的在地味，時常獲邀至台灣各地演出。

方筱茜老師同時也是一名印度古典舞奧迪西(Odissi)舞者，並從事舞蹈的教授與表演，以及文化講座的推廣。

如果想與他們聯繫，可點右方粉絲頁連結：方筱茜 Manjistha-Tracy Fang

註4：毒液哈拉哈勒(Halahal)除了有這個乳海攪動後的第一個珍寶的說法，另一個說法是：蛇王瓦蘇奇經過千年的攪動繩索任務，終於受不了疼痛而吐出毒液。

就以上兩種說法，為何唯一能承受毒傷害仍存活的是濕婆神，有兩種推測：

其一，若毒液為蛇王瓦蘇奇所產出，在瓦蘇奇為參與攪動乳海前是纏繞在濕婆神上，或許對瓦蘇奇毒液的承受力是比其他人，甚至天神和阿修羅都來得高。

其二，毒液是毀壞的力量，濕婆神是創造與毀滅之神，所以本身就是與毀滅共存。而且他的伴侶雪山女神是自然力量之神，有創造重生的能力。因此象徵破壞的力量，在濕婆神與雪山女神手中自然消弭。

註5：Neelakantha：Neela，青色；Kantha，喉嚨。

註6：飛天─Apsara，也是我們熟知在敦煌壁畫中看到的飛天形象的起源，有人相信她們也就是我們後世所說的美人魚。而在乳海出現的飛天，除了選擇天神做為自己的伴侶外，另有種說法是：因為飛天善於歌舞，並擁有驚人美貌，後來專為天神提供娛樂之用途。

註7：伐樓尼，中文也有人稱她為穀酒女神，目前筆者還未找到更清楚的資料來輔助這個說法。不過，或許是因為伐樓尼是水之女神，個性的狂暴不定猶如喝酒後的不安定，所以後被引為司酒女神或許較為合適。(*此為猜測)

另外伐樓尼的伴侶有兩個說法：一個是她不情願(?)的歸諸阿修羅，這可能跟她本質的強烈個性，跟阿修羅衝動好戰的天性相符；另一個就是上述的海神伐樓那。筆者會採伐樓那的這個說法，是後續的經典多半把海神伐樓那與水之女神並述為伴侶身分，故以邏輯推論，此是比較合理的推測。(*雖然神話多半沒有邏輯可言......)

註8：有著貪婪象徵的珠寶考斯圖博，為什麼最後是毗濕奴取得？因為他可以消除上面的貪婪之意。

那為什麼毗濕奴可以消除上面的貪婪之意？後世有人猜測：可能是因為他的伴侶吉祥天女象徵豐盛，所以貪婪的惡意轉為富足的豐盛。

註9：帕里佳有著晚上開花的特色，後世推測就是現在的珊瑚茉莉。

註10：Kalpavriksha，就是後世說的棕櫚樹─Kalpa Tree，也被稱為Wishing Tree─希望之樹，恰好跟乳海升起的寶樹Kalpavriksha能滿足追隨者的願望的特質相符。

註11：Chandra一字原意為"月亮"，但因濕婆神的形象是額前的一彎新月，所以在這特採用"彎月"一字。

註12：Mrita一字，即有亡者、消逝之意；在前面加上a，則是否定之意，amrita，字義即有不死的意思。

註13：Mohini一字為"有無窮魅力的美麗女子"之意。或許是因為太有魅力到能蠱惑人心，所以也有人以"女巫"來稱呼這個字。

像是印度古典舞之一的摩希尼亞坦(Mohiniyattam)，時常被稱為"女巫之舞"；除了有背後毗濕奴在乳海翻騰裡的變身，再來就是強調這種舞蹈的女性魅惑之力，也因此可被以"魅惑之舞"稱呼。

參考資料：

1. Samudra Manthan, from Wikipedia

2. Mount Mandara, from Wikipedia

3. Kurma, from Wikipedia